摘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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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悠】蝴蝶梦

  


被送到五条家的时候,虎杖悠仁的心情并没有多大起伏,早早在门口等候的管事接过他简易的行李,一句话不与多说便安排家仆替他洗漱、更衣,少年只来得及简单地看一眼这座典雅老宅的外观,而后就长时间地被佣人们伺候着做些不感兴趣又繁琐的事情。


作为千年一遇的两面宿傩的容器,虎杖悠仁从小就知道自由对他而言是有限定期限的,只是没想到这些咒术师们这么心急,他才十五岁就把他送了过来,明明法律规定Omega的结婚年龄必须在十八及以上。


算了,法律还鼓励自由恋爱呢,这类完全违背本人意愿的封建婚约不也照样存活了下来。


待收拾好一切已经到了傍晚,虎杖悠仁被安置在庭院西北角的房间,房内熏着清雅的合香,没有亮灯,他规规矩矩地坐在蒲团上,听头发花白的管事絮絮叨叨地说些需要注意的事项,并装作听懂的样子,管事离开前替他合上门,恭敬地告知家主一会就到。


五条家家主,也就是虎杖悠仁的未婚夫,目前虎杖悠仁对他的了解只停留在“咒术师”和“有钱”这两个层面,爷爷似乎和他有过一段时间的联系,但老爷子年纪大了,很多事情记不清楚也讲不清楚,只告诉虎杖悠仁,他的这位未婚夫是一位值得信赖的人。


管事所说的“一会儿”到底是多少会儿有待考究,眼见窗外的天色暗了许多,虎杖悠仁等得累,心忖那位今天说不定不会来看他,索性身子一歪躺到地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不多久,一天的疲惫压得他眼皮开始打架,他就这样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直到身下木板轻微响动了几下,然后是梭门拉开的声音,虎杖悠仁意识到有人进来了,他的视角不太好,睁开眼先注意到对方向上竖起的雪白色头发和遮住了近半张脸的眼罩。


是个奇怪的帅哥。这是虎杖悠仁对五条悟的第一印象。


“晚上好?”这是五条悟对虎杖悠仁说的第一句话。


临走前爷爷再三嘱咐五条家作为御三家之首,不比寻常大户人家,务必注重礼仪,不可被人耻笑,现在好了,他跟只失去理想的青蛙一般呈“大”字躺在地板上,还该死地保持着这个姿势跟理论上的未婚夫对视了起码三秒钟。


“呃啊,抱歉……!”


虎杖悠仁回过神,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他不习惯身上的和服,更不习惯木屐,一时间动作也显得笨拙,差点因为踩到衣角摔一跤,等他好不容易恢复仪态,抬头就看见五条悟抱着手臂正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


完蛋了爷爷,虎杖家的脸好像已经被我丢光了。虎杖悠仁紧张地手都不知道往哪放,垂下目光干巴巴地回了一句“晚上好”。


“虎杖悠仁,是叫这个名字吧?初次见面,我是五条悟。”


“五条先生您好。”


“抱歉,有些事情在路上耽搁了,所以回来得比预期晚,等很久了吧。”


“还好,没关系的。”


是错觉吗,比想象中的温柔许多啊。虎杖悠仁抬起眼迅速将男人打量了几秒,这才惊觉自己比对方矮了好多。


“悠仁只有十五岁吧,第一次来东京?”


虎杖悠仁乖乖点头。


“你爷爷的身体如今怎么样。“


“挺好的,谢谢五条先生一直以来的关照。”


“路上顺利吗,有没有遇到麻烦,或者来这里以后他们有招待不周的地方。”


“没有,都很好,劳烦五条先生费心。”


“我说啊。”五条悟上前一步,弯下腰忽然凑近了虎杖悠仁,用微微失落的语气说道,“悠仁不用这么拘束,我长得很可怕吗。”


“——没有。”虎杖悠仁下意识往后仰了仰身子,保持这个危险距离的话感觉下一秒就要亲上了,“五条先生……很和善。”


“嘛,换个不用太生疏的称呼吧。”男人摸着下巴想了想,像是有了什么不错的点子,竖起食指道,“我在外边收的几个学生和悠仁年纪相仿,悠仁就和他们一样喊我老师吧?”


“五条——老师?这样称呼吗。”


“对对,很亲切吧~”


对这份意外的自来熟虎杖悠仁并不讨厌,不如说他很高兴对方是这样的性格,两人坐在一块儿愉快地交谈了一番,看上去一点没有初见的不自在和隔阂。


“虽然这么说有些失礼,但有件事情要拜托悠仁。上层的老——咳,老人,非常在意我和悠仁的这段婚姻,”


“噢!我明白,来东京之前爷爷有好好交代过,无论五条老师希望我怎么表现我都会尽力去做。”


“悠仁未免太贴心了,那我就直说咯,我需要他们放松警惕,让他们认为一切都在按照预期的轨迹进行。”五条悟欢快地打了个响指,对虎杖悠仁目前的状态非常满意,“总的来说,得拜托悠仁和我作出恩爱的表象,而我会给悠仁最大限度的自由。”


“作出恩爱的表象。”虎杖悠仁把这几个仔细回味了一遍,认真点点头,“好,我会努力的。”


“另外,我白天经常不在家,悠仁一个人的话可能会感到无聊,喜欢看电影吗,我让人把碟片送来。”


“如果可以,我想要《蚯蚓人》全集。”


“没问题。”


“好耶,谢谢五条老师。”


“更多的今后找机会再说,悠仁一直等我回来,还没用晚餐吧。”五条悟说着站起身,朝虎杖悠仁伸出手,“那么走吧,我未来的小妻子。”


这句玩笑话将气氛活跃了不少,虎杖悠仁也不是那种容易害羞的Omega,他笑着递过去手,握住对方宽大的手掌借力站了起来。


严格来说不能算婚后,暂且称作同居,正如五条悟承诺的那样,同居生活没有虎杖悠仁担心的各种约束,他要做的事情很少,每天按时起床和五条悟在侧厅吃饭,因为有家仆在场所以要适当亲昵一些——这个不需要刻意去做,两人相性很好,聊到兴起的时候旁人半句话也插不上。


中午和下午就很清闲了,虎杖悠仁的活动范围是整个五条宅和周边一部分群山,他喜欢往山里跑,尽管有五条悟的咒力庇护,管事依旧不放心,毕竟是Omega,每次都会派几个靠谱的家仆暗中跟着,但他们还是低估了虎杖悠仁的体力,有次不小心跟丢了,许久不见人回来,五条家慌了神,上上下下出动了八成“兵力”搜寻他们的夫人,最后是五条悟亲自把人从一棵树上提了下来,虎杖悠仁摘浆果摘得开心,没注意时间,这类野生浆果的数量少,他挑挑拣拣许久也只弄了一小捧,回去洗干净后盛在盘子里和五条悟一起吃,五条悟问起为什么摘这个,虎杖悠仁说小时候爷爷带他摘过,特别甜,他不爱吃,但是想到五条悟喜欢甜的,所以挑了一些长得不错的想让老师尝尝。


到了晚上,这对有婚约的Alpha和Omega就普通地盖着一床被子看电影,因为家主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不止祓除咒灵还有跟外界公司挂钩的资金运转,会有电影被几份加急文件打断的情况,五条悟一般随便翻两页觉得没有大错就签字,倒是虎杖悠仁喜欢认认真真地研究——许多专业名词他看不懂,但不妨碍他努力去理解。五条悟觉得可爱,他很喜欢虎杖悠仁认真时的表情,为了多看一会,甚至把手里的钢笔递给他让他签,虎杖悠仁最初不敢接,后来发觉这人是认真的,便接过笔仿照他的笔迹过了一把瘾。


这其中有一份被打了回来,一是签名签错了位置,二是笔迹明显对不上,三是内页沾了油状污渍——某十五岁粉发小孩吃炸鸡时不小心弄上了。


对此,五条悟的回应也很简洁:嗯,是我的小妻子签的,我看过了,没问题。


小妻子,五条悟在外人面前一直这样称呼虎杖悠仁,不能完全说是情趣,他们相差了十三岁,在前边加个“小”字无可厚非。


就这样不知不觉过了小半年,东京快进入春季,总有断断续续的、下不完的雨。



按照前几天定好的计划,五条悟近期要去一趟京都同禅院家处理事情,而作为名正言顺的五条夫人,出发前帮助“丈夫”整理着装是工作的一部分,但虎杖悠仁身高不够,踮脚才勉强能看见衬衫领口有没有压平,五条悟从前都配合地弯下腰,这回却存心使坏,故意站直了把身高差拉到最大,虎杖悠仁几次暗示他身子稍微低下来一点都没用,又不能踩在对方的高定皮鞋上,只能尽量踮着脚把视野抬高,再这么耗下去有望加入芭蕾舞团。


好不容易解决了领口,五条悟却毫无反省之心,墨镜后漂亮的眼里盛着笑,见虎杖悠仁瞪他,还非常无辜地眨了眨,虎杖悠仁不由有些恼火,装作抚平外套下摆的样子,趁机伸手狠狠拧了一把五条悟腰上的肉,他以为无限会隔开,所以没有收力气,五条悟也没料到Omega的手劲能这么大,当下痛得倒吸一口冷气,一米九几的身躯细微地抖动了一下。


在旁边等候的一众家仆知趣地低下脑袋,装作什么也没看见的样子,他们受过严格的训练,如果不是特别好笑的事情,是绝对不会笑的。


……对不起。虎杖悠仁对他无声做了个口型。


五条悟皮笑肉不笑地拍了拍他的脑袋,说:“我过些天才能回来,好好呆在家,有事情一定联系我。“


送走五条悟,虎杖悠仁想起手机落在了侧厅,便原路返回去找,跨进院门时听见假山后的竹林传来很低的交谈声,他不是故意偷听,周围太安静了,那几句话非得往他耳朵里钻。


“姐姐,家主大人刚才生气了吧。”


“不知道啊,以往出门前都会亲一下夫人,今天好像直接就走了。”


“噗,我还是第一次见家主吃亏,夫人下手是有多重啊。”


“嘘,小点声。”


她们的声音很快随着脚步一起消失了,留虎杖悠仁一个人蹲在竹林后边尴尬地捂住脸,那句话跟上了汽油似的一个劲在他脑子里转,直到深夜也没消停。


虎杖悠仁趴在床上思虑良久,还是掏出手机给LINE上的置顶联系人发出一行字:【五条老师,你生气了吗】


本以为过很久才能得到回复的信息却在几秒后就显示“已读”,那边发来一句:


【生气?生气什么】


【关于早上整理衣服的事】


【原来我在悠仁心中是这种小肚鸡肠的男人】


【这么说没有生气吗】


【从哪里看出我生气了】


【真的没有吗】


【真的没有】


虎杖悠仁没多想,接着把家仆的灵魂拷问敲了过去:【那为什么今早出门的时候没有亲我】


自从两人熟络起来,五条悟出门前都会当着其他人的面轻轻吻一下虎杖悠仁的额头或者脸颊,而这个讯息绝对会传到高层耳朵里。


【好意外,悠仁在跟我撒娇吗】


五条悟靠在车窗上等了一会,见对方迟迟没有回复,又发去一句:【睡着了吗】


【没有, 五条老师要睡了吗】


【悠仁转移话题的天赋是0】


五条悟嘴角溢出一丝笑,他想到虎杖悠仁一定正抱着枕头拼命思考该如何自证清白没有撒娇,也不再逗他:


【关于今早没有亲悠仁,完全是因为悠仁当时看起来憋笑憋得很痛苦,这种情况下亲你不太合适】


【啊,老师发现了吗】


【老师是六眼,不是瞎眼】


虎杖悠仁一边打出一串“哈哈哈哈哈哈”一边在床上笑得肩膀发抖,键盘敲得飞快:


【虽然我动手掐老师不对,但是是老师先戏弄我的身高】


“挺可爱的。”


“诶诶?抱歉,您刚才说什么?”开车的辅助监督吓了一跳,连忙推了推眼镜掩饰尴尬。


“我说,Omega确实挺可爱的。”


和五条悟共事久的都知道这人不怎么喜欢Omega,因为他们太弱了,缺少主见,容易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是公认的需要保护的群体。此外,在五条悟读高专的时候,曾有过极端的Omgea故意趁发情期往他怀里撞,结果被冷着脸踹出十米开外,这事儿差点闹上Omega保护协会。


“呃……确实挺可爱。”


辅助监督机械地重复了一遍他的话,更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到京都的第三天,五条悟把不打紧的工作随意扔给别人,也不管禅院家的人有多不满,自个儿抱着手机回到住处给置顶联系人“小妻子”拨去一个视频请求。


视频很快接通,虎杖悠仁刚洗完澡,樱粉色的短发软趴趴地伏在头顶,额角挂着没擦干净的水珠,那双琥珀色的眼里尚浮着一层水汽,笑起来时格外温柔:“五条老师,比约定的时间早了一点呢。”


“有吗,可能想快一点见到悠仁。”


“我也很想念老师哦。”


“今天过得好吗。”


“嗯......上午来了一批人说要见我,没认错的话是之前和五条老师在大厅一起说话的老爷爷们。”


“哈?”五条悟不觉拔高了音量,漂亮的蔚蓝色眼里流露出明显的厌恶,“别告诉我管事放他们见了你。那群烂橘子,以为趁我不在就能随心所欲了是吧。”


“没有,只停留了一会就走了,不过听声音闹得有点厉害。”虎杖悠仁说到这里,担忧地问,“不理他们没关系吗,会不会给老师带来麻烦。”


“没关系,老师是最强,他们奈何不了,随他们气得跳脚去吧。”


五条悟当然知道高层打的什么算盘——能够压制诅咒之王的容器,刚好又是Omega,如若计划顺利,能让虎杖和五条结合产下后代,很难不推测这个孩子长大后会成为超越时代的咒术师,更重要的,这是一枚新的棋子,一枚可以用来压制五条悟的棋子。退一步讲,若计划没法正常展开,那么只需要好好保证虎杖悠仁作为容器的价值,在六眼的监视内吞下20根手指再处以死刑。


无论怎么看,把虎杖悠仁塞给五条悟都是稳赚不赔的生意,高层三番五次地派人“拜访”五条家,正是想亲自查看容器的状态,奈何五条悟总能借着各种荒唐和不荒唐的理由把人撵走,惹得这群烂橘子十二分的不满。


“五条老师工作完成了吗?”


“当然有好好完成,对了,悠仁我跟你说哦,刚才回来的时候,发现有人匿名订了一大束玫瑰花送到这个房间。”


“玫瑰花?说起来今天是二月十四号,情人节。”


“原来如此,老师好久不关注这些东西了~”


“是送给五条老师的吗。”


“收货人写了我的名字。”五条悟托着腮,整张脸都怼在镜头跟前,是截个屏能做壁纸的程度,“在情人节这天老师收到了陌生人的玫瑰花,悠仁,有什么想说的吗。”


“因为五条老师是个帅哥嘛,收到玫瑰花很正常。”


“不在意是谁送的吗。”


“嗯?不是说对方没有留名字?”


“确实,因为是花店员工直接包装送过来,六眼没法追踪到订花的人。”


“这就是太受欢迎的苦恼吧,京都好玩吗,老师有没有遇到有趣的人。”


“等等,从一开始就不是在说这个啊,悠仁,难道没有一点别的想法吗。”


“嫉妒吗?完全没有。”


“人家好歹是悠仁的未婚夫,这种时候哪怕稍微宣示一下主权也好啊。”


虎杖悠仁在屏幕前抿了一口热牛奶(因为想赶紧长高,每天睡前都会喝),闷声笑起来:“可我不在老师身边,怎么宣示主权,命令五条老师把花扔掉吗?好浪费。”


“偶尔打电话视察工作什么的。”


“听起来很有五条夫人的风范。”


“是吧是吧,那群老头子也会在我耳边少唠叨几句。”见到喜欢的孩子的笑容,五条悟也弯起眼睛,“还可以说说近期发生了什么,比如有没有想我、有多想我之类的。”


“好,决定了!明天我会在五条老师开会的时候打电话,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接吗?”


“乐意至极。”


两人又视频了半个小时,睡觉前好好说了晚安后,五条悟把手机放在枕头底下,发现自己已经开始想念虎杖悠仁了。


半年前,五条悟本打算随便应付一下这场荒谬的婚姻,等高层的嘴巴消停了就找个理由把虎杖悠仁送回仙台,那时两人还未见面,五条悟自认对一个国中刚毕业的男性Omega毫无兴趣。


后来他反悔了——反悔地非常果决,因为这孩子太合他心意了。


自从被迫担任了家主的位置,五条悟一边要应付御三家和半截身子入土的烂橘子,一边要清理诅咒和培养新生的咒术界人才。他有自己的理想,关于革新眼前这个从根里腐烂的咒术界的理想。五条悟是开拓者,许多人愿意跟在他身后,也理所当然地把希望寄托给最强。


但虎杖悠仁不一样,虎杖悠仁是走在他身边的人,是对他说“路上小心”和“欢迎回来”的人,是他耽误了许久才找到的小妻子。


上午会议室,五条悟靠在椅子上百无聊赖地玩自己的眼罩,乐岩寺几度眼神警告不管用后也不再搭理——至少会议上他保持了安静,没有满嘴胡言乱语打断发言。不过乐岩寺的这份安逸很快就破灭了——五条悟接了一个电话,并在众目睽睽之下公然与电话那头的家伙调情:


“悠仁,是想我了吗,我在开会~”


无耻,极度无耻!在座的各位咒术师敢怒不敢言——凭什么他五条悟能过得这么舒心,六眼有了,地位有了,钱财有了,现在连Omega老婆都有了!


“悠仁?”


电话里迟迟没有回复,五条悟意识到事情好像有些不对劲,仔细辨听的话夹杂着电流有很轻的喘气声,他站起身,一改刚才散漫的语气:“悠仁,出什么事了,你在哪里。”


虎杖悠仁似乎在竭力忍受着什么,过了一会才从喉咙挤出微弱的一句话:“老师......抑、抑制剂在哪......”


这是Omega第一次经历发情期。


五条悟赶回来的时候,从来整洁的房里已是狼藉一片,柜子翻得乱七八糟,床上胡乱堆着自己平日穿的衣物,小山一样高高隆起,五条悟就是从这里面将虎杖悠仁挖了出来。


“悠仁。”他轻声唤了一句,“老师回来了。”


发情期的高热让Omega双颊浮着一层不正常的酡红,五条悟抱着他,慢慢释放信息素压下他生理上的不安与恐惧,又拉过虎杖悠仁的手,将那只被汗水浸湿的眼罩从手心抽出来,换上自己的五指挤进他的指缝,呈十指相扣的状态。


被Alpha浓郁的信息素包裹,虎杖悠仁缓了一会儿感觉好受了许多,强烈的安心感让他忍不住偏过脑袋亲昵地蹭了蹭五条悟的肩窝。


“老师,抑制剂呢。”


五条悟把人又往怀里按了按,下巴抵着他高温的额头,听起来有点撒娇又有点不满地说道:“悠仁怎么总是忘记,老师作为未婚夫的这一层身份。”

  

  

(一点点肉渣,过不了审,可以去wb看)



接下来的三天他们都没有离开这间屋子,直到Omega的发情期结束,管事才将这些天堆积下来的工作成功送到五条悟的桌子上。



“老师又要出远门吗?”虎杖悠仁无意中听见了五条悟和管事的谈话,从门后探出半个脑袋,“是不是太着急赶回来,京都的事没解决。”


“不是哦,那边本来就没什么事情。”被标记后Omega的甜味还没散去,五条悟走过来亲了亲他的鼻尖,“我得去趟涉谷,大概一两天就能回来。”


“好的,路上小心。”


“什么嘛,不要挽留一下我吗,好伤心,明明在床上缠得——”


“老师!!!声音太大了!”


虎杖悠仁差点蹦起来,他以最快的速度捂住五条悟的嘴,心虚地往四周看了一圈确认没人在附近,做完这一切,他回头正想再抱怨五条悟几句,却猝不及防地对上那双笑意盈盈的蓝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仿佛要流淌下什么似的蒙着一层温和的光晕。


虎杖悠仁默默地收回了手。


但五条悟没有放过他,弯下腰捧过他的脸以近乎撒娇的语调说道:“害羞这点也很可爱,让我看看,脸红得好快,怎么办完全不想工作了,放着妻子在家等待三四天未免太不合格了。”


他一边说一边低头亲吻妻子的眼角眉梢,虎杖悠仁被亲地痒,又没地方躲,折腾了好一会才有喘气的机会。


下午临走前五条悟问想要什么伴手礼,虎杖悠仁选了手工麻薯,要巧克力花生陷。这就是很普通的一次暂别,和从前许许多多次一样,五条悟会提前回到家,提着漂亮的礼袋,在晚餐前和虎杖悠仁坐在缘廊一起吃带回的特产。


虎杖悠仁在五条悟回来的前一天晚上拍了自己做的年糕发给他,不过他洗完澡没有等来五条悟回复,睡觉前也没有,虎杖悠仁就这样一手抓着手机,趴在枕头上不小心睡着了。


他以为第二天醒来就能看见五条悟,却不料等来的是另一个消息:


2018年2月20日,最强咒术师五条悟于涉谷被封印。



自从五条悟确认被狱门疆封印,五条宅就变得“热闹”起来,每天都有不同的人进进出出,原先的管事和大部分家仆都被驱散,虎杖悠仁还是见到了他老师口中的、皱巴巴的烂橘子。没有五条悟在,烂橘子们非常忌惮虎杖悠仁,同时又舍不得放弃他体内诅咒之王的力量——目前虎杖悠仁已经吞下了十九根手指,最后一根正保存在高专的密室。


于是他们决定将容器暂时囚禁起来,不允许他踏出五条宅半步,对于五条悟的情况也只含混地告知几句。


整个咒术界可谓惨淡地度过了新年,虎杖悠仁似乎也习惯了每天被人监视的状态,唯一称得上幸运的是,负责轮班的一位年轻术师曾经受过五条悟的庇护,知道虎杖悠仁是五条悟非常重要的人,所以一有机会就偷偷告诉他外界的情况,大都是不好的消息,直到临近第二年开春,虎杖悠仁才听说咒术师们终于夺回了狱门疆。


快结束了吧,虎杖悠仁望着墙外开始长新叶子的银杏,心想,快结束吧。


三月,再过两天就到了春分,今天和往常稍微有些许不一样,有客人到,并且屋内没有负责记录和监视的人员,虎杖悠仁坐在蒲团上,给对面倒上一杯煮好的茶水,客人穿着白色外衣,自称是五条悟的学生兼远亲,乙骨忧太。虎杖悠仁从五条悟那儿听过这个名字,没记错的话,他也是咒术界为数不多的特级之一。


“我们试过很多方法但是对狱门疆都不起作用。”乙骨忧太慢慢旋着手里的杯具,抬眼打量了一会虎杖悠仁,可惜他从对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多余的情绪,只好接着道,“之前提过的负责收集情报的冥冥小姐,近日带来消息,狱门疆是至邪的咒具,恐怕只能借用宿傩的力量从外界强行破开。”


虎杖悠仁点点头,从对方紧绷的神情猜测接下来大概率有不好的对话发生。


“那么,需要我做些什么。”他主动问道。


乙骨忧太微微垂下头,他与虎杖年龄相仿,眉宇间的气质却截然不同,眼下挂着的一圈乌青表示这人连着许多天没能好好休息了。


“非常抱歉,目前的情况,若想借用宿傩力量的同时控制住宿傩,只能以你的血作媒介,将你体内沉寂的咒力引到我手中这把刀上。”


虎杖悠仁对咒术界了解得太少了,很多东西五条悟还没来得及教他,对乙骨忧太后来说的很多话没法完全理解,不过傻子也明白,这样做的结果会要了虎杖悠仁的命。


“可以救出老师,对吧?“


乙骨忧太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听完自己的长篇大论后,虎杖悠仁第一关心的是这个,他望着少年金色的瞳仁,非常郑重地点点头,说:“我向你保证。”


“好,辛苦前辈了。”


事情出乎预料地顺利,当事人就这样接受了突如其来的死刑。


门外,禅院真希见同级出来,朝屋子的方向扬了扬下巴,意思是在里面谈得怎么样,对方开出了什么条件。


“虎杖君答应了,并拜托我们照看他在仙台的爷爷。”


“其他呢?”


“非要说的话,他让我保证一定救出五条老师,然后留了一张字条希望我转交。”乙骨忧太摊开右手掌心,里面躺着一张折得四四方方的纸片。


“那不挺好吗,你怎么愁眉苦脸的样子。”


“只是觉得......五条老师把虎杖君保护得太好了。”


禅院真希想说点调节气氛的话,而显然她不擅长这个:“你说,悟出来以后会不会把你揍一顿,不对,我看杀了你都有可能。”


乙骨苦笑:“所以为什么非得挑我作处刑人。”


“九十九挡着羂索,秤拦着高层,你和五条又是远亲,理所当然的最佳人选。”


“真希,我在想,如果五条老师一开始让虎杖君入学高专,让他学习咒术,情况会不会有些不一样。”


“把未婚妻送来高专读书吗,按悟的性格,说不定会辞掉家主的位置变成真正的老师。”禅院真希说完这句话,大概意识到自己真的没有调笑的天赋,叹着气拍了拍乙骨忧太的肩膀,安慰道,“但是忧太,现在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想这些了,他成为我们的战友就能改变最后的走向吗,就能挽救死去的同伴和无辜丧命的普通人吗,毕竟是宿傩的容器,没有五条老师一刻不停地守在身边谁知道会出哪些岔子,到时我们要面对的不过是一个新的地狱。”


乙骨忧太知道不能感情用事,他将消息通知给负责联络的熊猫,救出六眼的同时杀死容器,高层自然求之不得,当天下午就安排好了处刑,派乙骨忧太带着最后一根手指到五条家接走了虎杖悠仁,随行的术师像一群漆黑的蚂蚁,密密麻麻地耸动,虎杖悠仁望着视野中越来越小的五条宅,心想五条老师回来以后,会不会和他一样觉得寂寞呢。


处死容器一直是高层预备好的计划,整个流程有条不紊地推进,面对死亡虎杖悠仁平静地可怕,他跪坐在祭台中央,四肢被粗粝的绳索缚住,在几个一级术师打过手势后,乙骨忧太从禅院真希手里接过狱门疆。


据说人在死前会看到这一生的走马灯,短短几分钟内虎杖悠仁忽然想到了好多人、好多事,像一部电影临近结束时的加速回放,最后光影收拢回聚,一个人从中间走出来,用着好听的声线低声问他为什么看起来这么难过。


——虎杖悠仁迟钝地发觉自己确实在难过,并不是为即将到来的死刑,而是难过他和五条悟之间发生的许多事情忽然就不讲道理地统统变成了最后一次。


在他死后的世界,那些叫不出名字的高层会不会重新给五条悟安排一个Omega,五条悟可能讨厌这个Omega,也可能不讨厌,他们住在一个屋檐下,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看冬雪落下来,平淡或者不平淡地度过一年四季,家仆们私下谈论着新来的夫人和从前那位的不同,总之在时间的冲刷下五条悟会爱上别人,然后用奶油一样甜腻的声音喊别人“小妻子”。


这些猜想当然对五条悟不公平,可是一个被关在盒子里的人没有渠道为自己辩护,没法在床上撒泼打滚满嘴控诉“悠仁不爱我了”“怎么可以这么看我”。


“虎杖同学,还有什么事情需要交代吗。”


乙骨忧太在他面前蹲下,眼中充满了歉疚。


“没有了,谢谢你,一直以来辛苦了。”虎杖悠仁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狱门疆上,忽然又问,“五条老师能听见我说话吗。”


“抱歉,他没法听到,狱门疆里的时空是扭曲的,但我一定把你留的字条转交给他。”


“好的,谢谢。”


乙骨忧太握刀的手心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杀死老师的爱人这种事他一万个不想做,可这个世界需要六眼,容器存在的意义也正是为了此刻,当下每犹豫一秒钟,咒术师们的胜算就会减少一分。


“那么抱歉了,虎杖同学。”


虎杖悠仁是什么时候爱上五条悟的呢,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但他明白这份感情绝非出自Omega对Alpha天生的依赖和爱慕,只单纯针对五条悟,很神奇地,就自某个瞬间,他看见云、看见雨、看见白雪和蓝天,世间万物在他眼中,都落成了那个身影。









涉谷事变结束的很多年以后,又是一个潮湿的春季,无限将风吹来的雨丝格挡在外,五条悟孤身坐在檐下,听雨水敲击瓦片的声音,他垂下目光,将手里的纸张耐心地抚平,虎杖悠仁留给他的东西太少了,这张纸因为被反复打开折起太多次而变得皱巴巴的:


「老师情人节收到的那束玫瑰花,是我送的」


“我早就猜到了啊,悠仁。”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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